“有人想捧他呗,要不是有人举报,他绝对是门口公布栏里优秀校友里的一位,你也不看看堆砌了多少有含金量的奖项在他身上,他以后要是直博了,我都不奇怪。”
    “太牛了……”
    “我的天,你们看了帖子内容没,从来没想过段学长有个在坐牢的爸爸。”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没看帖子说吗,他根本就不像平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形象那样完美。”
    “亏得学校的各种宣传活动都是让他参加,这要是传到网络上了,不会连我们学校的风评都变差了吧。”
    忽然响动的凳子打断了他们激烈的讨论,沈叙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公共场合声音麻烦小一点。”
    说完,他抱着怀里的书离开。
    “谁啊?真能装。”
    “不认识,别管他了,哎你看看,他爸入狱的照片都还在,和段知淮长得可真像。”
    带着主观猜测的风言风语在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学校,大家都对高高在上的人跌落神坛的故事有种莫名的兴奋,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语言攻击着段知淮,传递给下一个人时,再添一些自己的臆想,故事便越来越玄乎了。
    沈叙回了宿舍躲清静,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点开那条帖子,仔细看了一眼里面的新闻截图。
    当初虽然给段晋泽放了句狠话,但沈叙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投出去的举报信也只能石沉大海。后来偶然刷到过段晋泽倒台的新闻,没过多久帖子全都被删除干净了, 他还当是自己看错了。
    现在看来,当初的事只是被掩下了舆论,段晋泽真被查了。
    他拳头收紧,盯着屏幕上段晋泽那张沧桑了不少的脸,心里竟没有生出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感,徐芸离开之后,很多激烈的情绪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淡了不少。毕竟也是他没本事,没能亲手把段晋泽送进去。
    只是沈叙没想到段知淮真的会有一天因为段晋泽而受尽舆论的风波,成为众矢之的,这也算是沈叙曾经计划的一环,如今只需要作为一个衣袖都不沾湿的看客享受成果,他却比想象中还要更加难受。
    要知道,曾经让他备受煎熬的就是段知淮实在好到让自己无法割舍,可无数张嘴像梦魇般将那些脏水全部泼到段知淮身上,缠得很紧,甩都甩不开。
    只发了几分锺的呆,帖子又刷新了几十条评论,沈叙草草看了几眼,下面的污言秽语已经不能看了,全都是无差别地攻击段知淮,理智讨论的人少之又少。
    这件事已经发展到了很难收场的程度,这也绝对是段知淮第一次承受如此大的恶意。
    沈叙的电话打进来时,段知淮正在和导师通话,他神色平静,低声说了句知道,然后说:“有电话进来了,我回学校了联系您。”
    正准备接通沈叙的电话,拨号的那头已经掐断了,段知淮眸间闪过一丝失落,下一秒,沈叙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段知淮立马接起。
    电话那头沉默着,段知淮也没催他,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半分多锺,沈叙的声音才响起:“你现在在学校吗?”
    “我在家里,订了票,晚点就回。”
    又是一阵沉默,沈叙捏了捏眉心,有些懊恼自己冲动拨出的这通电话。
    “……没事别刷论坛。”
    “好像已经有点晚了。”
    段知淮微信几乎被这个帖子的链接挤爆了,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说过几次话,那些混杂在关心的话语里似有若无的打探让他应付得略有些烦闷,语气里的惋惜带着点自嘲的玩笑意味,传到沈叙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个滋味。
    沈叙觉着自己安慰的立场实在薄弱,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和他是分开的两个个体,他的事怪不到你身上。”
    他的声音很轻,而段知淮的反问却更是温柔:“所以你也是想明白了这个,才把我丢下的吗?”
    沈叙愣住。
    紧接着段知淮转换了道略带轻快的语气,反倒安慰起沈叙来:“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脆弱,发帖的人目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要我们的课题顺利拿奖,想用这种办法拉我下水而已。”
    眸光逐渐涣散,沈叙声音愈加轻了:“也许人家就只是想引来铺天盖地的谩骂用来攻击你。”
    “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吗?”
    “……是。”
    “沈叙,我不害怕。”段知淮轻声道,“你给我打了这通电话后,我更不会害怕了。”
    “而且,他罪有应得,不是吗?”
    沈叙呼吸紧住,攥住头发的五指逐渐收紧,拉扯出几分痛意。
    段知淮似是没察觉出他的异常,不给沈叙任何反应时间,再次前进一步逼上来。
    “晚上我可以来找你吗?有的话,我不想在电话里对你说。”
    傍晚时分的一场大风让整座城市散去了余下的热,秋天带着低温席卷而来,沈叙换了件外套出门兼职,还是被吹得喷嚏连连。
    他现在兼职时间固定,周末大多数时间都能空出来学咖啡拉花,已经成功地从收银区晋升到了饮品区。
    随着温度的降低,许多下架很久的热咖啡再次开始供应,只是天公不作美,倾盆而下的雨阻断了客人前来的路。
    店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舒缓的纯音乐在高雅干净的环境中格外适配,响动着的雨声此刻是最舒适的白噪音,往耳朵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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