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天命不凡的我最后也只能混迹在这繁华的大城市当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年,工作是没少找,活也没少干,可钱一分也没有攒下,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地施展。
    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方便面,我深吸一口气,拨通父亲的电话,电话的另一边是沧桑的声音。
    “小雷,怎么了,是不是大城市混不下去了,不行就回家吧。”
    父亲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心中百感交集,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爸,我是不是个窝囊废。”
    “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有个走方的道士路过说你异於常人,正当行业根本做不成,旁门左道必将出类拔萃。”父亲哀叹一口气。“小雷,你回来吧,我托朋友让你去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你去试试看吧。”
    说完,父亲便将电话挂掉,徒留下愣住的我。
    “旁门左道,特殊行业?”这八个字萦绕於我的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第二天,我便收拾行李,坐上返回镇上的大巴,离开这座让我伤心的城市。
    下车大概是傍晚四五点的时间,镇上的霞光要比城市美上很多,至少在我看来没有那么血腥。
    父亲拿起我的行李:走吧,你周叔在咱家等着呢,正好商量下你工作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有种不安的情愫逸动。
    很快,我和父亲便回到家中,偌大的庭院中只有几颗老松树点缀,就连那条儿时与我亲昵的豆豆也躲了起来。
    “小雷,快叫周叔叔。”
    我看向坐在长凳上的中年人,他双目炯炯有神,面目略狰狞,就好像门上贴的门神一般,不怒而威。
    “周叔叔。”我礼貌性的伸出手。
    “我叫周郎。”
    跟周叔的手接触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有力,可想而知周叔从事特殊工作已经有些年头了。
    “小雷,你的情况我都清楚了。”周叔倒上一杯茶,细细的抿了一口。“我们这份工作可不是所有人能干的,需要一定的胆量,没错,就是——殡葬公司。”
    话说到这里,我一愣:殡葬公司。心中的那股不安终究还是暴露了出来。
    “没事,周叔叔,我从小胆子就大,我不怕。”
    周叔哈哈大笑:第一印象就不错,好,吃完饭我就带你去看一看。
    夜已入深,同大城市相比家里就没有那么多的灯红酒绿,仅有几个破旧的灯笼兀自的挂在自己家门口。
    我、父亲、周叔三个人走在漆黑的道路上,说实话,现在我的心里还有一些发怵,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和死人接触,身子就不寒而栗。
    “到了,这就是我的公司。”
    我循声抬头望去‘瑞云寿衣店’五个残败的大字摇摇晃晃的挂在牌匾上,更是为恐怖的氛围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这哪是什么公司,就是一个普通的寿衣店而已,店长是周叔本人,会计这个职位由周叔的媳妇担任,还有一个销售经理李嫂长期蛰伏於医院,联系顾客。
    周叔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怎么样,小雷,害怕么?
    我咽下一口唾液:不怕。
    “为了测试你的胆量如何,今天晚上就换你看店。”周叔边说边让其他人撤走。
    在我还没有缓过神的功夫,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一堆用品。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雷横,你好意思退缩么,是你拚命要去大城市发展结果狼狈回来;是你父亲拉下脸去给你联系工作,你好意思不干么?
    想到这里,我的胆量增加了几分,拿起被子,准备度过新工作的第一个晚上。
    第二天,我还在美梦中便被雷霆般的砸门声震醒。
    “小雷,快起来,来生意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开店门:周叔叔,怎么这么早就有生意了?
    “这工作哪有什么早晚之分,说干就干。”周叔看了一眼邋遢的我。“赶快收拾收拾,这次可是全套一条龙,你小子真是旺星,来个就给我整份大的,哈哈哈。”
    我苦笑一声,简单的洗漱下,便跟着周叔来到了512病房。
    推开房门的一霎那我便觉得整个房间黯淡无光,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房间里一共三张床,其中的一张床被白帘遮挡住,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周叔口中所说的‘生意’。
    跑义务的李婶跟死者家属介绍周叔,说他是主要就是处理殡葬事务的业内人士,手法、经验都非常足够,同行内的佼佼者,他办事你放心。
    周叔吩咐李嫂用干净的盆打点清水过来,再买一块新的手巾,还未等周叔说话,那些家属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去办死者的有关事宜。
    周叔看了我一眼:昨天很不错嘛,竟然真的自己在寿衣店睡得,害不害怕?
    “不害怕。”
    “好,但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来,帮我把死者的衣服脱掉。”
    我心一抽,惊恐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死者,我知道这是周叔在进一步测试我的胆量,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我刚拉开白帘子,便被周叔拽了回来。
    “这种事情怎么会用一个新人来,还是我操作,你在旁边看着吧。”
    说着,周叔小心翼翼的掀开覆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单,我这才完全看清楚死者的模样,这人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瘦的简直难以形容,恐怕树干都比他要强壮,连一百斤都不会过的,周叔解开死者的扣子,与此同时,李嫂送来了毛巾和热水。
    家属也不敢往前走上去看,只能默默三五成群的团簇在一起,周叔严厉的告诉他们:哭可以,但绝对不许把眼泪滴在屍体上,如果有什么不测,后果自负。
    话音刚刚落下,家属们统一的又往后撤了一步。
    周叔直起身板,坐在凳子上,细腻的形象完全和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用扭干净的手巾轻轻抆拭着死者的每一个部位,没想到周叔这个粗人竟然有着如此细腻的毛孔,手法干净利索,毫无拖泥带水之势。
    周叔把热毛巾递给我:把毛巾弄干净。
    我咬着嘴唇,在大城市浑浑噩噩的日子过够了,好不容易有个一本万利的机会,如果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自己以后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了。
    我咬牙把毛巾洗干净,刚要准备还给周叔的时候,周叔却告诉我让我把死者翻个身。
    我挪用沉重的脚步来到床边,深吸一口气,馋住死者的背部,倾力一抬,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死者的表皮给人一种恶心的光滑,我强忍住自己想吐的欲望,硬生生的将死者翻了过来。
    周叔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我,认可般的点点头。
    周叔拿起毛巾抆拭下死者的背部,让李嫂把盆和手巾端出去,同时一位男性护工走了进来:不要的话,我就拿走了。
    周叔看了一眼来的人:隔壁老吴,你也不怕染上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