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回去, 倒也可以。”

    白胥华微微敛目,他道“既然你是南国来使, 那你应当知道她是谁。”

    “”南长隐微微一怔, 他道“我只知晓, 她应当是那蛊的主人她难道在楚帝宴上出现过么”

    “她是阮酥玉。”

    白胥华道“那位阮大人的女儿。”

    南长隐惊道“竟是她”

    白胥华应了一声,道“她”

    他犹豫了一下, 便故作犹豫姿态, 顿了顿, 还是将原本要说的话瞥开了, 转而道“你请我来这里,可有什么事”

    南长隐道“我请你来,就是为了牵丝蛊的事。”

    他将阮酥玉放到一边,微微蹙眉叹息道“只可惜这般快就解决了。”

    白胥华拧起了眉头, 正要说些什么,便又见南长隐道“不过你这般快就回去也不大好, 不若我们一起待一会儿,等到时辰到了, 我再送你回去”

    白胥华顿了顿, 便答应下来。

    南长隐道“这里的酒菜都很不错, 你要不要用一些”

    他说话间,竟是已经起身从原本的地方走了过来, 与白胥华挤在一处, 只拿了碗筷, 还在菜肴中为白胥华挑选。

    白胥华似有不适, 他被南长隐塞了筷子,便也只能动了动眼前的菜肴。

    而只是一口,白胥华便顿住了。

    他并未将入口的食物吐出在碗中,而是慢条斯理地咽了下去,便将碗筷原样摆好。

    南长隐将他作态,只怔愣一瞬便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将碗筷摆到一边,道“这菜里有什么问题下了毒”

    白胥华微微摇头,道“不是毒。”

    只是某种会叫人上瘾的药物。

    “你若是要把她留在身边,怕是要注意些了。”

    白胥华蹙着眉,轻声道“她可知晓,你请来的人是我”

    “她应是不知的。”

    南长隐道“我未曾想到她在满江酒中,尚且能动手脚,你无事吧”

    白胥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心念微动,道“你将她带在身边,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南长隐道“要紧事倒也不曾有,你想”

    “我想要她。”

    白胥华轻轻道“你若有什么事想要知道,大可送信于我。你若是信得过我,此时此刻,我便可立誓于你。”

    他本眉目低垂,说这话时,却抬起了眼,神色十分认真。

    那双空茫的眼睛,直直对上了南长隐的,叫南长隐分明知晓他看不见,心中却还是一阵悸动。

    白胥华这副认真模样,实在是好看极了。

    他的眼睫长而浓密,略微向上翘起,就像是两尾停在他眼上的蝶,似乎每一下颤动都能叫人软到心里。

    那双空茫的眼睛虽然毫无焦点,但却仍旧将他的整个影子投了进去,显露出一种无比端庄的认真来。

    叫南长隐实在是控制不住。

    他略有些慌乱地瞥开了眼,竟然是在心中庆幸起了此人实际是看不见的。既然看不见,自然就不知晓他那片刻失态。

    他挪开了眼去,身子也默不作声地离白胥华远了些,开口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再未曾说话了。照他人看来,这可能是他已经同意了白胥华之前提议的表态,但白胥华却未曾露出喜色来。

    他是系统宿主,任务就是阻止那个让世界崩坏的源头也就是女主,此刻的阮酥玉。

    无论是此刻的阮酥玉,还是曾经的阮酥玉,她用以影响世界原本历史走向,并且导致世界崩溃的力量,都只有两样。

    一是名声。

    二是男人。

    名声带给她在百姓士族之中的声望,男人带给她可以被轻易掌控的,极高的,大多世人一生也不敢抬眼去看的权势。

    因此要阻止她的作为,白胥华一要断绝她所有出头的可能,二,就是要斩断她所有可能得到的男人,与她可能得到的那些男人手中的力量的希望。

    而南长隐在正式任务中身份影响深重,所以在那三次新手任务之中,白胥华与他的见面次数也不少。

    甚至可以说,白胥华对他的了解,极其深刻。

    以至于他此刻一眼就能看出,南长隐只是起了一个头,这句话之后,尚且还有一句“但是”,未曾被放出来。

    他未曾做出什么喜悦反应来,南长隐明显是有些失望,他顿了顿,还是道“但她事关重大,虽说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回去,甚至于我父皇不好交代。”

    白胥华微微蹙起了眉,他似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也只是顿了顿,便道“你想要些什么”

    南长隐道“你该不是这里的人罢。”

    他这话问得暧昧不清,白胥华尚且来不及说话,他便道“不是四国人,也非小国中人,甚至不是这片凡世的人。”

    南长隐轻轻道“是不是呀,公子”

    白胥华微微垂眸,他顿了片刻,还是道“的确如此。”

    “我并非此世中人。”

    “那便好。”

    南长隐露出个笑容来,他道“既然如此,我就要你一个人情,你便可带走她,你说好不好”

    人情这种事儿,往往都是最难算清,最容易将两个不想干的人卷到一块儿去的。

    这是世间最难算清的糊涂账,若是沾染上了,可能便再扯不清楚了。

    但白胥华却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之后南长隐又叫来了些新菜食,这其中竟然还是有几道菜有些玄机。

    若是以往,南长隐可能还会做出些其他举动来。可惜如今他已决定将阮酥玉送给白胥华,便再懒得做些掩饰了。

    白胥华在他这儿用了一餐,等到将要离开时,又出声唤南长隐走近,叫他伸出手来。

    南长隐有些疑惑,但到底也还是伸出了手掌去,叫白胥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

    白胥华伸出一指来,轻轻按在了南长隐手心上,随后行云流水一般,画下一个极复杂的符文样式。

    一点淡色青芒,竟然是随着他的动作,在南长隐手心之中,显露出华美光彩来。

    以南长隐心机之深,一时竟也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白胥华在他手心画完这一道复杂符文,便松开了手,尚温声解释道“这是我们这类所用之物,与你们此处信物相同,我今日立下此据,若是日后弃而不履,便会受到反噬。”

    这些话语半真半假。

    白胥华在南长隐手心所画符文为真,他所说会遭受反噬也为真,但他实际上,却并没有与南长隐定下这般符文术法。

    那青色光芒,实际不过是系统帮忙透出的投影,此类符文真正生效时,双方都会心有所感,但白胥华却未曾察觉到一分异样。

    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却还是过了的。

    等到南长隐日后一点点想起往日记忆时,他一直保持的人设也不会有崩塌的忧患。

    毕竟在他们眼中,这已不是同一方世界了,符文未曾生效,亦或者只有一方生效,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南长隐日后想起记忆,会不会再生出怀疑,他便是怀疑了,也绝察觉不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白胥华微微垂下眼来,他最后忽悠了南长隐一把,便缓缓出门,阮酥玉假扮的并蒂竟是等在外边,她眉目稚嫩开朗,眼瞳清澈无比,看起来实在是再天真不过的模样了。

    阮酥玉正背着手,在一下一下踢着外边的红木栏杆,见白胥华先出来,眼带疑惑地看他一眼,道“公子先出来了么”

    那眉目之间,竟是一丝暗藏的厌恶恨意都不存在,当真是半点都看不出,她曾经与白胥华见过数面,甚至被白胥华狠狠坑过的模样。

    白胥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微微感慨,又轻轻道“嗯。”

    阮酥玉歪了歪头,她声音甜腻极了,就像是柔软酥甜的桂花糕,又嫩生生的,叫人一听,就知道与他说话的人定然还是个小姑娘。

    便是一个目盲之人,只听着这声音,也该知道说话的人,是个多么纯真可爱,年幼稚嫩的小姑娘了。

    白胥华微微一顿,心中察出一点异样来。

    他揭开眼帘,一双空茫瞳孔,直直对上了阮酥玉的眼睛。

    阮酥玉心中一酥,她此刻模样可爱天真,面颊上更是飞起两团红晕,眼底也泛开一层潋滟水光。

    一副十足的稚嫩少女的怀春模样。

    白胥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中竟然是并无多少意外情绪。他心底渐渐生出几分“果然如此”的感悟来,面上却依旧是冰雪消融,寒风化雨一般模样。

    “你叫并蒂”

    阮酥玉轻轻应了,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似乎是因为太过紧张,她原本粉嫩平展的衣袖,都被她紧紧拧在了手中,那双纤细白皙,极好看的手掌,此刻也极其用力,甚至骨节都微微泛白。

    白胥华轻轻垂下眼来,也不知,是不是在掩饰什么莫名情绪,他道“日后你便跟着我,可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