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昏昏沉沉地转醒过来。一醒来就看到了抓着她的手的傅祁。

    他紧紧地看着她,眼窝深陷,嘴唇周围泛出了些许胡子,衣服领口打开着,松松垮垮得有些凌乱。

    这样的他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她讶异地开口,“怎么了”

    一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很沙哑,如同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发过声一样。他似在竭力克制着什么,然后将她死死地抱住。

    还没等苏苏说话,苏苏就见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门而入。她这才发觉,她貌似是在医院。

    医院

    不对啊,她不是在家里做饭的吗

    “她醒了让我看看。”医生走至床边。傅祁放开她,但仍然攥着她的手。

    医生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苏苏说没有,她没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饿。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困顿地收起仪器,“你这种状况暂时还找不出缘由来。”

    “什么状况”苏苏不解。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闻言,苏苏神情一凛。两天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已经是大年初二了可是她明明记得她和傅祁在厨房里做饭,她亲了他,之后的事情之后的事情她完全没了印象,像是把记忆切断了般,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祁”她茫然地缩到他怀里,如同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傅祁眸光沉沉,揽紧了她。

    在医院观察了两天,苏苏出了院。

    自从她无缘无故地昏睡了几天后,傅祁看她看得更紧了。

    从前他基本上把大部分工作挪到家里来处理,自从出了这件事,他把所有工作都挪到了家里,一刻也不离开苏苏,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地与她待在一起,唯恐她再次昏睡过去。

    半夜苏苏渴醒,起来找水喝时,见傅祁半靠着枕头,一瞬不瞬地定视着她。

    透过昏黄的暖光,她看到他憔悴疲惫的眉眼。她心疼不已地抱住了他,“阿祁,睡吧。”她好几次起夜都发现他没睡,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怎么撑的下去。

    “马上就睡。”他亲了亲她的额心,把水喂到她嘴边。

    他给她掖好被子边角,轻拍着她的背。凝着她的睡颜,他的记忆回溯到除夕之日。

    烟花璀璨下,他扣着她的脸,还未吻到她,她就昏了过去。

    一昏就昏了两天。

    两天的日夜煎熬让他如堕入冰窖。极度的恐慌攫住了他。然而即便她醒了过来,那份恐慌也不曾消去半分。

    他一直坚信,在合理的治疗与调养下,苏苏的身体会慢慢地好起来,这段时日苏苏越发好的身体更加让他确信这件事情。但是苏苏猝不及防的昏迷却粉碎了他一直坚信并胸有成竹的事情。

    他这才明白,没有什么是完全可以掌握在手中的。

    他不敢睡,生怕他一睡,她会在他不清醒的状态下像上次那样陷入昏睡之中。

    除了微弱的呼吸,像一具死尸的她,让他恐惧。

    他抱紧她,食指放在她的鼻端,一直试着她的呼吸。

    天光大亮之时,他把脑袋埋到了她颈窝里。

    苏苏再也没有出现昏睡的症状。

    但是傅祁依然绷着神经,时时刻刻地注意着她。苏苏对他说“我不会再那样了,你看,我最近身体又好了很多,每天都很精神。”

    苏苏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健康了很多。吃东西吃的多了,多走点路也不那么喘了。她觉得自己的体质在渐渐变好。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高兴。

    因为她的生日快到了。

    按照原著剧情,她会在生日前一天死亡。

    如果,如果她能熬过生日前一天,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不用死了,至少可以不用那么快死了。

    她记得原身是病死的。

    那么她在此之前,一定不能生病,一定不能生病。

    随着生日的临近,苏苏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屋子也关的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冷风吹进来。

    虽然身体养的好了些,可是精神的折磨却愈发严重。她既期待着生日的到来,又害怕着生日的到来。

    在这样反复的折磨下,时间终于到了生日的前一天。

    这天早上,苏苏醒得很早。她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不适的地方。她没有生病的迹象。

    傅祁舀起粥,喂了她一口,说“苏苏。”

    苏苏咀嚼着软糯的清粥,含糊地应了声。

    “等过一段时日,我们去国外治疗。”

    “好。”她半刻也没有犹豫。完全听他的。目光触及他清瘦了许多的面容,她鼻腔里酸涩起来,指尖触着他的硬邦邦的脸颊,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他揉着她的指尖,“你要好起来。”

    “我已经在慢慢地好起来了。”她安抚性地说出这句话。

    傅祁松开她的指尖,小口小口地给她喂粥喝。

    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上,苏苏的身体依旧如常。

    到了睡觉时间,傅祁给她盖好被子,“睡吧。”

    苏苏钻出被窝,紧紧地与他十指相扣着,她说“阿祁,过了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再睡。”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噙着微笑,温声道“好,十二点再睡。”

    她枕着他的胳膊,像以往那样玩儿着他的袖子。

    “阿祁,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突然死了,你”

    他猛地压住了她胸脯,嗓音沉凉,“别再说这种话。”

    苏苏在他黑压压的瞳孔里看到可怖的阴翳,她岔了声,喉咙发涩。

    “答应我,别再说这种话。”强烈的压迫感渡到她周围,他掐着她的下颚,逼她回应他。

    “我答应你,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压迫感瞬间挥散,他恢复之前的温柔,不再压着她。

    苏苏缓了下气,把脑袋拱到了他胸膛上。还有好一会儿才会到十二点,她怕自己睡过去,就把之前看的书拿了过来。

    傅祁半抱着她,替她翻页。

    不知过了多久,苏苏眼皮沉重起来,困意如潮水袭卷而至。她瞥了瞥钟表,掐了一把自己。

    当时针和秒针都滑过数字“十二”的那一刹那,苏苏心头一窒。

    “苏苏,生日快乐。”

    耳边传来傅祁低沉磁性的声线。

    苏苏咬了咬指甲,摸了摸身体,旋即扔掉书,红着双目抱紧了傅祁。

    今天已经到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没有在生日的前一天死亡。

    她熬过来了。

    巨大的喜悦湮没了她。她狠狠地拥着傅祁,眼泪簌簌而下。

    傅祁感受到她情绪的剧烈跌宕,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待到感觉她平复之后,他说“睡吧,别熬夜。”

    苏苏没吭声。

    他又等了她半晌。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捏住她的双肩,把她朝前一抵,却见她阖着眸子似乎睡了过去。

    怎么又哭了。

    他抹着她脸上的泪水,动作陡然一滞。

    “苏苏”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她没有反应。

    他将食指抵到她的鼻端。

    静默了两秒,他挪开手指,俯身将耳朵贴到她的心口处。

    久久地贴着她的心口,他平静地眨了下长睫。

    外面刮起了大风,风卷着白雪,天地被卷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风雪啪嗒啪嗒地砸在窗子上,仿佛要砸破窗子,飞进屋子里。玻璃窗被风雪肆虐,仿若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破碎开。

    愈来愈大的风雪里,男人抱着女孩儿冲进了绵密厚沉的雪幕中。

    大片大片的雪花刮在他们身上,男人护着女孩,脚步快到极致,也乱到极致。

    佣人听见车子极速驶离别墅的声响,诧异地探了探头,这么晚了,先生这是去哪儿

    “你说什么”

    医生看着男人猩红的双目,战栗与害怕油然而生,他磕磕巴巴地重复着方才的话,“节节哀。”

    脖子猝然一紧,被男人掐住,“你再说一遍。”

    医生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拍打着男人掐在他脖间的紧箍,“你先松松开”

    这时候有其他医生见状跑过来,把医生解救了出来。

    “先生,你先冷静冷静。”跑过来的医生扶着被掐的同事。

    “让她醒过来。”男人睨着他们,一字一字命令。

    “先生,她已经去世了,已经去世了”

    医生拔高音量,大声道,像是要唤醒男人一般。

    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着,余音消散时,男人僵了僵,他转身,抱起了床上已经冰冷的女孩。他的肩上还有未化开的雪,面色比肩上的雪更加惨白。

    这一霎那,医生觉得男人的脊骨似乎一下子垮塌掉了。

    两个医生都不敢再出声,只默默地看着背对着他们的男人的背影,继而静悄悄地离去。

    男人怔忪地抚摸着女孩散尽热度冰凉一片的头发,口中轻唤着,“苏苏。”

    她仿佛在睡觉,安详地闭着眼。他搓着她的脸颊,似要把凉气搓散,将她的脸搓出原本的温热来。

    可是再怎么搓,女孩的脸还是一样的冰冷。他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她的脸。然后重新抱起她,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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