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丹崖翠阁,相映如画。

    周匝还有修竹竿竿,风吹来,枝叶摇摆,飒飒作响。

    陈岩临风而立,手一摆,将树枝收入袖中,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就看我有没有这个机缘了。”

    白凉凉素裙垂地,晕开霜白的纹理,在地面上展开,层层叠叠,轻笑道,“陈副殿主气运惊人,想必此宝定能拿入手中。”

    “哈哈,”

    沈复大笑几声,面对陈岩,很是爽朗,道,“那我就提前恭喜陈副殿主再添一件重宝了。”

    三人说笑了几声,都各找位置坐下。

    上有冠盖青青,凝若绿云。

    四下浓阴,暑气不至。

    陈岩扶袖而动,隐有风雷,对沈复道,“沈师兄能来,并坐镇幽云罗域,真是大好事。这样一来,我们太冥宫的子弟在三十三天行走没了后顾之忧。”

    听到陈岩的表态,白凉凉同样笑靥如花,垂髻摇摇,明媚动人,附和道,“我本来主持事务,就觉得力不从心,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恐一个失误会影响宗门在三十三天的布局。”

    白凉凉捋了捋垂下来的青丝,继续道,“现在有沈师兄来主持大局,我真是松了一口气。”

    沈复听明白两人的话语,心里绷着弦松开。

    他可是知道,虽然自己是奉命而来,但陈岩在三十三天不仅是影响力根深蒂固,而且很受门中高层看重,这位人物要是对自己不满,以后的工作真的是磕磕碰碰。

    幸好的是,事情很顺利。

    沈复收敛心思,郑重的表态道,“陈副殿主在三十三天东荒开创下大好的局面,我来就是要替陈副殿主守住基业的。不过我是初来乍到,要是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陈副殿主,还有白师妹,都要及时提醒啊。”

    他这段话,说的很聪明,也很诚恳,同样很明白。

    陈岩和白凉凉对视一眼,都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满意,这沈复的表态非常符合两人的期待,甚至还要隐隐有所超出。

    有了共识,场中的气氛愈发和谐。

    沈复来三十三天也是要积累功德,建功立业的,於是他很虚心地向陈岩和白凉凉请教,态度放得很低。

    陈岩也是言无不尽,以礼相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清风徐来,晚霞映照松柏丹红,淡淡的烟光氤氲在枝头,有暗暗的色彩。

    天上的月落欲出,四周有淡淡的灯火。

    沈复看了看天色,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还是告辞离开。

    山上,只剩下陈岩和白凉凉两人。

    晚风细细,霞光漫天。

    沉沉郁郁地倾泻下来,在两人的身上,交织成斑斓的图案。

    风景如画,四下寂静。

    好一会,陈岩率先开口,打破了场中的平静,道,“我看来的这个沈复识时务,是个明白人,你以后在幽云罗域的时候多配合他一下。”

    “我知道。”

    白凉凉点点头,美目晶晶,道,“幽云罗域上下,一定会成为陈副殿主冲击天仙之位最坚定的支持者。”

    对这样的话,陈岩并没有矫情,他用心在幽云罗域上经营,可不是只为了宗门的利益,经营人脉,培养得力人手,是每个有志於成就玄门天仙的必由之路。

    陈岩转过身,飒飒的松色竹影照在身上,沉郁凝重,道,“既然沈师兄来了,有他主持大局,我也不多待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准备即刻启程。”

    白凉凉微有惊讶,问道,“现在就走?”

    “是。”

    陈岩大袖摇摆,昂然有奋发之姿态,道,“三十三天正是气运鼎沸精彩纷呈的时候,我要四下看看。”

    “对了,”

    陈岩在走之前,想到一事,道,“现在东荒的镇海神针有点不对,不要离它太近。要是镇海神针的力量投向我们幽云罗域方向,立刻清理。”

    “走了。”

    陈岩走的很干脆,说完之后,他屈指一点,大哉九真天玄宫自袖中飞出,倏尔变大,金阶玉柱,雷霆缠绕,恢弘大气,然后从从容容进入里面,破开云光,离开幽云罗域。

    轰隆隆,

    飞宫破空飞行,只是半个刹那,就踪迹不见。

    “镇海神针?”

    白凉凉目送陈岩离开,一个人留在山上,莲步轻移,环佩叮当,响成一片,像是清冷冷的水浸染到骨子里,让人打了个激灵。

    白凉凉想了想,还是抬头看向镇海神针方向,在那里,神针弥天极地,镇压干坤,煌煌的气机冲霄而起,不可阻挡,充塞於时空中。

    只是任她左看右看, 都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当然,白凉凉不会怀疑陈岩的话,她只是记在心中。

    虚空,道场中。

    寥寥山影,寂寂水音。

    瀑布如玉龙悬挂而下,注入深潭,了无声音。

    蟠龙松,万年竹,长生树,八角梧,千姿百态,林林种种,分散开来,围绕在四匝。

    仔细看去,每一个植物之上,都挂着摇摇摆摆的星辰,吞吐瑞气,呼啸祥光,层层叠叠,垂落到地面。

    这不是意识所化,也不是运用**力制造出的幻想,而是真真正正的星辰,看似像是灯火般娇小,实则是浩瀚无边,是个完完整整的世界。

    采集天上的星辰为灯,妆点道场,这是金仙道祖和造化圣人的手段。

    在道场的中央,有一云榻,重重叠叠的宝光垂下来,凝成宝幢,华盖,云旗,等等等等,环绕在周围,有一个道人稳稳端坐。

    天光星光磁光照下来,依然看不清道人的面容,只是见他头戴九色莲花冠,身披玄色道友,上面绣着日月星辰,宇宙时空,空空玄玄,玄玄空空。

    道人稳稳坐在云榻上,手持玉如意,身上绽放出无量的光明。

    “宇宙,”

    道人似乎笑了笑,云袖一摆,眼前的虚空像是拭去了所有,只剩下最为的本质,像是画卷一样,冉冉展开。

    画卷展开,里面有光,有声音,有莲香,有形状,种种种种,各自不同,彼此组合,就是整个宇宙。

    在所有人的眼中,宇宙都是非常神秘,就是穷极所有的时间,也只能够是见到沧海一角,但在道人的眼中,却是枯燥无味。(天津小说网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