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园丁:“前几个月吧。”

    前几个月,应该就是秦宝问丰成煜可不可以送他水仙花的时候。

    想着,秦宝的心里就又软了一下。

    他进了家门,发现家里已经不是他上次弄乱的样子了。

    问了家政,家政只说:“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所以我来打扫的时候都没有动过呢。”

    现在到处都整整齐齐,只有一个可能,丰成煜其实回来过,还帮忙整理了。

    秦宝忙跑上楼,果然看见东西都回了原位,但丰成煜的衣服又少了几件。

    魔眼正式成立大半年,终於有了大的动作,他们在飞鹿星附近发现了一艘采矿船的残骸,根据编号发现是抚星集团二十年前的批次,却从未登记在案,也从未向帝国失踪。

    残骸中的稀源消耗殆尽,但从残骸上的爆破口和能量残留来看,这艘飞船曾遭遇过一场轰炸袭

    击。

    魔眼只是个小公司,发现了这样巨大的太空垃圾,当时便一边拖拽残骸, 一边用回收船记录了过程。

    令人震惊的是,魔眼在直播中不慎拍摄到了飞鹿星的实时画面。

    一直以来,民众们看到的都只是五十年前的飞鹿星图像,如今那颗荒芜破败的星球,彻底颠覆了人们的认知,全民哗然。

    被掩盖的残酷事实终於摆在眼前,帝国议会必须继续推行禁采法案的呼声抵达了最高峰

    经军事专家们对残骸的分析,在那个轨道附近能造成这种袭击的,极有可能是星际恐怖分子图朵所为。

    为什么抚星集团会出现这样一艘没有及任何记录的“幽灵船”?他们是否偷偷采集了稀镝?如果 有,那么那些稀镝去了哪里?

    有人立刻指出,这件事曝光一定是因为魔眼背后有丰成煜的指使。

    丰成煜退出政界后, 一直没有以魔眼管理层的身份露过面,外界普遍认为他是旧伤未愈,在魔眼做了顾问,继续投身环保与能源行业。

    一次魔眼在首都大学开展的小型研讨会上,记者试图就此采访丰成煜,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

    画面中,S级的Alpha西装革履,宽肩窄腰,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看不出有任何不适。 他站在台上解答学生们的问题,灯光下,领带上的装饰随着动作闪耀。

    是秦宝的送的那枚领带夹,丰成煜一直都带着。

    视频是前几天拍的,丰成煜和大学生的问答还在继续,已经到了轻松的阶段,秦宝望向窗外学生:“丰先生,您和秦宝平时在家会讨论这些问题吗?”

    —阵起哄声。

    丰成煜:“当然会。”

    学生:“可是感觉行业差距太大,他是艺人,又是学的创意设计,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对这些有兴趣呢。”

    丰成煜:“事实上他的兴趣爱好很广泛,还买了一本首都大学傅教授写的书,在座的各位可能阅览过,叫《星空能源的秘密》,关於一颗叫PU-31的星球,我也翻阅了下,很有意思。”

    秦宝完全不知道丰成煜关注了他平时买什么书

    视频里提到的这本他放在沙发旁的那一摞书里,晚上有时候会坐在沙发上阅读,但是丰成煜一回来他就不看了。他不知道丰成煜会这么清楚。

    学生问:“上次秦宝参与慈善募捐,为飞鹿星的难民捐款,是和您一起做的决定吗?”

    丰成煜笑了:“不是的,在他捐款之前我并不知情。而且他也经常对我们公司进行‘捐款”。” 学生:“您和他都投身於慈善、环保事业,真是为我们做了很好的榜样。”

    顺着窗户看过去,园丁种下的水仙花已经发芽了,嫩绿的叶芽从湿润的泥土中钻出来,颤颤巍巍地,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探知与好奇。

    秦宝收回视线,大约十分锺后,又看向墙面的锺。

    下午三点十分

    过去种种,未来种种, 一切都混淆不清, 一股却冲动涌上来,逐渐掌控了他的躯体。

    时锺滴答滴答。

    还有近两个小时,就到了下班时间。

    秦宝弹簧般起身。

    一口气奔下台阶来到车库戴上头盔,然后他跨上机车,发动,朝市区驶去。

    声浪压着耳膜,那股冲动愈发清晰。

    欠了丰成煜的又怎么样,连累了丰成煜又怎么样。

    人生短短几十年,既然是丰成煜自己撞上来的,那么现在他就要自私一次,无耻地都掌走半小时后抵达大厦,在电梯外有粉丝认出了他:“秦宝!”

    秦宝刚摘掉头盔,头发还乱着,对粉丝点了点头:“嗨。”

    对方说:“啊啊啊我超级喜欢你的!你来这里是要办什么事情吗?可不可以合照?!”

    签名合照秦宝都答应了,但脑子里还装着别的事,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束花。

    乘坐电梯扫脸、上楼,进入魔眼, 一路都畅行无阻。锺秘书见了他惊喜道:“小宝怎么来了?”

    趁着勇气还在,秦宝问:“锺姐,丰成煜在不在?”

    “在在在,丰先生在办公室呢。”锺秘书朝他怀里打量,微笑道,“你直接去吧。”

    感觉她的微笑有点奇怪,秦宝顺着目光低头一看,操,刚才没留意,粉丝塞给他的竟然是一束大红色的玫瑰花,估计本是用来接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下班的。

    咬咬牙,正好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敲了门,里面传来沉稳的男声:“进来。”

    秦宝推门而入。

    丰成煜正好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秦宝瞬间满脸通红:“ …… ”

    办公室里温度适宜,丰成煜穿着衬衣,领口放松地敞开两颗扣子,黑发向后竖起,看着又英俊又精神。

    见了秦宝,他似乎不太意外,淡淡地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桌上的电脑屏幕。

    秦宝关上门,把花放在丰成煜的办公桌上:“别人给我的,送你。”

    花束有些蓬松,正好撞到了丰成煜桌面的相框。

    它倒下来,秦宝看了眼:“ …… ”

    他真该死啊

    相框里竟然是他的照片。

    不是摆在外面制造良好家庭形象的结婚照或者双人照什么的,就是一张他的单人照片,出自丰成煜之手。

    婚礼后的晚宴上,秦宝端着一只高脚杯,侧耳听客人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秦宝见过这张照片,丰成煜发出来以后还被婚礼摄影师拍马屁了,他只是没想过丰成煜会冲洗出来, 一直放在办公室里。

    丰成煜抬了下眼皮,似在看花,又似在看倒着的相框。

    秦宝心底打鼓,赶紧把相框扶正:“对、对不起。”

    丰成煜没说话,手指敲打着键盘,看起来很忙。

    秦宝不敢造次,灰溜溜坐在了丰成煜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刚才从家里走得太急,手机忘带了,他只能垂着眼,看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打发时间。

    丰成煜是故意的。

    秦宝不能更清楚了,他知道丰成煜心里有气,而且提离婚的人本来就不对,所以乖得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敲打键盘的声音停止了,丰成煜合上电脑,像是终於发现了他还在,大发慈悲地 开口了:“离婚协议书写好了?”

    秦宝抬头,重新与丰成煜有些凌厉的眼神对上,心脏收缩:“没……还没写呢。” 事实上是写了一半的,秦宝感到心虚。

    丰成煜冷淡道:“那你有什么事?”

    秦宝不知如何开口,视线移动到丰成煜手腕上的表盘:“你戴的这块表,是我的吧?你的那块已 经用掉了。”

    丰成煜:“谁说的?”

    “我爸。”秦宝道,“他说你的那一块已经坏了,因为你那次遭人暗算,他们给你安排了个发情 期的Omega …… ”

    丰成煜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很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对,我戴的是你那块没错。你想要回 去 ? ”

    秦宝:“没,你戴吧,你戴着挺好看的。”

    不会有比丰成煜戴这块表更好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