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垂眸看向段知淮递来的鞋盒,他说这是新年礼物。
    “我都没给你准备。”沈叙声音有些嘶哑,他缩在厚厚的棉衣里,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你期末考试考得还挺好的,就当奖励。”
    段知淮又举着盒子往前推了推。
    沈叙抬眸和他对视。
    那样一双真诚坦荡的黑眸,叫沈叙从脚底升起一股自暴自弃的恼怒来。
    “心意心领了,礼物还是不用了。”
    段知淮微愣,抛开拒绝的话不谈,沈叙不咸不淡的态度更是让他冲疑。
    “是我打扰你睡觉了吗?要不你接着休息,我中午再找你。”
    “我中午和边城他们去后街吃饭。”沈叙快声打断他道。
    “那等放学——”
    “放学我要早点回家。”
    段知淮错愕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受伤,沈叙攥紧了放在口袋里的手,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段知淮不要再继续示好,否则他真的有些坚持不住,继续摆出这幅不近人情的模样。
    “你……”他的声音弱了好多,明媚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
    憋不出半个字的段知淮让沈叙心尖绞起一阵痛,他呼吸微窒,强迫自己移开干涩的视线。
    “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教室了。”
    段知淮看着沈叙离去的背影,他径直回了座位,接着趴下,一个多余的视线都没再投出来过。
    接连几天,段知淮都感觉到了沈叙刻意的冷漠。
    中午再也不和他一起吃饭,消息也不回,送去楼下的东西无一不被拒绝。
    就连进行了这么久的补习,都被沈叙冷着脸拒绝了。
    “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特别是你的,还是不耽误你的事了。”
    沈叙拽起衣服下摆抆去了下巴的汗,视线漠然地看向球场。
    “不耽误,我很乐意帮你。”
    “那我觉得太耽误我的休息了。”沈叙说。
    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沈叙主观上想结束,那段知淮多说任何都显得太苍白。球场周围站着的人不少,也有好些人侧耳偷偷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心里一边惊讶着段知淮和沈叙居然这么熟,又一边为段知淮而感到生气,一个不学无术的,只能考个三四百分的人,居然值得段知淮为他低声下气。
    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简南和路过时朝沈叙摆了摆手,问他:“沈叙,上不上?”
    沈叙放下怀里的外套,起身道:“上。”
    得不到沈叙的视线,比让他屡次拒绝还要更让人失望,段知淮渐渐收紧了拳,视线追随着沈叙的身影,脑海里飞速回忆着年前的每一次聊天和见面,企图找到自己做的不够好的地方。
    球赛占用了上课的时间,结束的时候球场已经空了,简南和给沈叙递了瓶水,挨着他坐下:“你和那大学霸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沈叙心情不好,面无表情地拧开水瓶,猛地灌了一口。
    “一看就是吵架了。”
    “没。”
    “没吵架你怎么不搭理人家?”简南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悠悠道,“还是你也发现了那家伙实在讨人厌。”
    沈叙拧眉,眼里布满不悦,将简南和的视线抓住。
    “不是,你别这么看着我啊。”简南和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啊。”
    “你为什么讨厌他?”沈叙问他。
    被问及这个,简南和冷哼了一声,偏开头道,“我也不是真讨厌他,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些成绩好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高高在上?”
    要是换做以前,沈叙觉着这个词和段晋泽的儿子格外相配,但真正和段知淮相处过后,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赤诚良善的人。
    简南和把抆过汗的毛巾往包里一塞,大大咧咧地甩着带子挂到肩膀上。
    “行了,不说这么多了,晚自习出去上网去?”他挑眉,“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回去学习吧?”
    沈叙心里乱着,他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淡声道:“随便。”
    早春的温度依旧低,校园里的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紧紧地将身体四肢包裹着,把人的精神气全给锁住了。
    除了那几个爱打球的男生,班上其他人四季都有对体育课的厌恶情绪,在尚未回暖的春天,自然是冻得哆嗦依旧要在操场上闷出一身汗,难受极了。
    沈叙前两天打球暴汗,结束后少穿了点衣服,第二天就立即感冒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他动静不小,每打一次,边城都要在一旁夸张地哎哟一声。
    “整点药喝吧,你鼻子这里都抆红了。”
    沈叙病怏怏地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坐回位置上,盯着远处被体育老师带队准备跑圈的队伍。
    不远处是段知淮的班级,目光有意无意扫了几圈都没见着他,难不成也是找了理由逃了体育课?
    “我生病了不用跑圈,你又是怎么了?”沈叙收回视线,扭头问边城。
    “我脚扭了。”边城嘿嘿一笑,满脸写着我装的。
    “我看你这几天还是别去打球了,简哥也真是的,他下个月要去集训,拿你当练手的呢。”
    沈叙倒是不以为然。
    “谁让我球打得好。”
    边城咦了一声,他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说:“我去给你买两盒感冒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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