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些权力冲早会回归审判庭,至於之后再怎么处理,这要看阿芙洛的意思。
    接近傍晚收工,蒂娜带着人先走了。顾无觅在审判庭慢悠悠收拾半晌,一直拖到街边的夜明珠悉数变亮。
    海伦游来问:“长官,我们不出发吗?”
    顾无觅叹了口气心道是祸躲不过。无心之失说得轻巧,可真要面对阿芙洛,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凌晨之事,未免有些发怵。她忧心阿芙洛真将自己当场给切成生鱼片,毕竟55%的好感度也有可能单纯是猎人对盘中餐的好感度。
    但磨磨蹭蹭还是得去见,若去得更晚只怕天色更暗如同昨日一般。皇城的城门处张贴布告说今夜海面有暴风雨,若非必要请诸位不要去往浅水区。
    是了,人鱼在海中虽无天敌,生存能力强几乎能去往任何水域,但也惧怕天象骤变。年幼或弱小的人鱼很难在暴风雨的海面保持平衡,被狂风急浪卷走撞在礁石上也是常有的事。至於传说故事中的什么还要在暴风雨的夜晚迷惑水手,这对於唯有人鱼这一高等种族生存的亚特兰蒂斯星来说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眼下正值蓝星与亚特兰蒂斯交战,这布告便多了层新的意思:谨防被难以下水只在浅水区、陆地及天空活动的蓝星人抓走。
    不过地牢隐蔽得很,阿芙洛虽被锁着,可拧断* 锁链对她来讲也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周围看似平静实则也守着不少暗卫。蓝星人还不至於蠢到直接向她下手。
    越往浅水游越能感受到并不平静的风浪,人鱼不惧怕海水,却无力面对将她们带离水域的暴风。海伦游得已经有些吃力,顾无觅将随身携带的文件都交给她,干脆让她在海下等着,自己独身一人去往浅水。
    守卫挪开鱼叉放行,例行汇报道:“艾瑞长官也在里面。”
    顾无觅一挑眉,严格来说艾瑞是继承人的配偶,地位水涨船高。应当被称呼“殿下”,但大抵守卫对着她那条红尾很难叫得出口,是以沿用了战时军中的称呼。
    艾瑞原本是什么官职来着?顾无觅发觉自己竟然不记得了。
    她颔首,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守卫道:“十五分锺左右。”
    顾无觅心中大致有计较,凌晨鬼鬼祟祟,今夜却走正门。大抵是阿芙洛终於要从地牢中被释放了,艾瑞急着来表忠心。连时间顾无觅都给她算好了:昨日刚回皇城,夜深没来得及过来;今日白昼在皇宫中为首领侍疾,此时方找到时间来见她。
    完美挑不出差错的逻辑,顾无觅莫名有几分不爽。一想到她与阿芙洛已经共处一室十五分锺,尽管知道这十五分锺并不能改变什么,无非是些花言巧语,阿芙洛甚至可能半个字没听,但她……
    她不可避免地猜测阿芙洛淡漠的神情,她会让艾瑞说话时也直视的眼睛吗?会用鱼尾挑起她的下巴、命令她、接受她亲吻尾尖的效忠。顾无觅胸中好似堵着一口气,但她知道自己还在水下,并不如此呼吸。
    “宿主不进去?”996问道。
    “20分锺了。”顾无觅没头没尾地说。
    “是的宿主,你已经在这里站了5分锺,成功为艾瑞与阿芙洛多创造了5分锺的独处时间。”
    顾无觅想将它强制关机。
    但她说:“再等等,我先在后边看着不过去。”
    这一行为与艾瑞今天凌晨的作为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吗?艾瑞的血脉纯度低,隔着这样远的距离感知不到她在后面,阿芙洛却一定知道她在。或许从她在地牢入口时就能察觉到,还能察觉到她木头似的在这儿杵了五分锺。
    海面上并不平静,艾瑞得一手抓着身侧的礁石才能维持平衡,鱼尾被迫随着海浪摆动,在阿芙洛跟前根本维持不了像样的仪态。顾无觅看着红色觉得刺眼,但其实艾瑞的血脉纯度低得很,鳞片本身并不发光,或许是抹了什么磷光生物的碎粉,是对得不到的拙劣模仿。
    一言以蔽之,难看。
    评论她人外貌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但艾瑞连阿芙洛一片尾鳞都配不上,这是显而易见的。她将自己的偏见归於血脉、种族基因,还有提前知道剧情与人设的不适。
    她如何敢玷污神明?
    这种诡异的心情在看到艾瑞与阿芙洛的鱼尾越来越近时达到顶峰,继而一个猛浪打过,艾瑞被冲击得位置变换,被迫伸手攀住了另一块礁石,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与阿芙洛的鱼尾重叠。
    破剧情毁灭吧,赶紧的。
    第54章 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
    海水逐渐漫过腰部, 阿芙洛屈起指节在礁石上无意识地敲,仿若对海浪的某种回应。风雨声中夹杂着她名义上配偶的话语,具体说了些什么, 她从十分锺前起就没再听过。
    红尾算不上什么好看的颜色, 海洋中以红色为主色的生物很多, 她犯不着去“喜欢”一只红尾的人鱼,并不强大、高贵,好像天生就只该在王座之下的人群中仰望她。
    好些年来臣民表忠心的话术都是那一套,先解释一番自己为什么来晚了,对自己的遭遇表达同情——尽管她并不需要,或者说是十分厌恶,再对未来做出一番期望。
    她们从不承诺自己的臣服能够带来什么,因为她们清楚这对高贵的继承人来说毫无价值。更何况是在战时,她们虚无缥缈的承诺更显得可笑。
    一阵狂风将狭窄的洞穴塞满尖啸,阿芙洛听见一声没能压抑住的惊呼。她的配偶努力将自己攀附在礁石上,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 她连碰一下自己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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