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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打开门取牛奶的时候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狱寺隼人。

    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房间, 纲吉自下而上地看过去, 恰好能看到某位倚窗而站的付丧神,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对方低下头来, 朝着他笑了笑。

    此时天光微启, 天色算不上明亮,甚至还隐隐有些灰暗, 更遑论有橙色的曙光,但这股烟雾都有些朦胧的感触却正好让回到家中的少年有了一种"啊终于回来了"的真实之感。

    纲吉推开门去的时候狱寺正站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下, 他并未穿并盛中学的那套校服,上身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夹克,内搭的似乎是白色的T恤,松松垮垮地搭在少年身上。

    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只是微阖着眼靠在电线杆旁,依旧亮着的电灯的光自上而下地打在少年头顶, 没由来地让人有种对方是哪个城堡中走出来的王子殿下的错觉。

    嘛, 不过要是真论起来家境的话,至少说一句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是不为过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脑中就浮现出了幼年版的狱寺隼人皱着细细的眉头眯着碧绿眼眸对食材挑挑拣拣的模样……感觉居然有点可爱。

    纲吉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正是这声笑打破了对面人的沉静。

    只见那个人骤然就抬起头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似乎是有着某种奇异的光彩自他的眼中焕发了出来。

    纲吉被这骤然焕发的神情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扬起手,"早、早上好,狱寺君。"

    "早上好!沢田大人!"

    那些类似于忧郁的王子殿下的气氛在那一瞬间就消散了。对方像是猎捕到猎物的大型犬一样抬起头,在打着招呼的时候小跑着过来。

    "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沢田大人?"对方摇着耳朵(并没有)站在自己身前,明明欣喜着雀跃着却还是矜持地不要踏出一步的样子让纲吉几乎要再度为这可爱的情态笑出来。

    不过——

    "回来?"

    "是!Reborn先生说家光大人带您去进行提高实力的特别训练了, 因为说是归期不定的缘故,我还以为您还要再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呢。"或许是见到纲吉本人的疑惑,对方在话落的时候歪了歪头,"难道不是吗?"

    "啊啊啊这个啊哈哈哈是的哟,"纲吉哈哈哈地挠着后脑勺圆Reborn为自己的离开编出的事(借)实(口)。

    "果然!"对方再也按捺不住地上前一步抱住纲吉的双手,"在身为那个彭格列的门外顾问的您的父亲的指导下,沢田大人一定变得更加强大了,身为您左右手的我当然也不能懈怠!"

    纲吉干笑:"哈、哈哈。"

    "那么决定了!今天以后在绕并盛三圈之后再去并盛后山跑一圈吧!"

    喂喂。

    自顾自增加着自己的训练计划的少年身后展开了熊熊火焰,在一手捏拳放在身前,背后似乎能听到海浪击打掩饰的声音。

    可以说是非常有干劲了。

    十分有干劲的少年来此的目的似乎就只是单纯说两句话,三两句之后便又兴致满满地同纲吉告别跑远。

    "真的是……"纲吉有些无奈,"狱寺君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拿好牛奶带上报纸,纲吉对这种东西本身不太有兴趣,但是自家中某个男人回来之后报箱中就开始堆起来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各种语言的报纸。

    这些东西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并盛这样的普通小镇会有的吧。

    纲吉呲溜呲溜地吸着牛奶吐着槽,还是乖乖巧巧地将塞在报箱中的报纸们带回家中。

    他进去的时候三日月宗近正从楼上下来。

    在少年主君的帮助下终于穿上熟悉的狩衣的付丧神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时代的衣物轻便而简单,但论起熟悉度的话,还是自己原本的衣物更让老人家放心。

    各种程度上都是。

    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沢田家光已经离开了。

    半夜间的时候纲吉有感觉到楼下门开开关关的声音,但或许是这种睡眠之中也足够安心的感觉太过怀恋,在明知道或许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丝毫想动弹的心情。

    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三日月在嘛。

    这个人在的话,就算是身处于危险之中,好好睡一觉也是可以的。

    不由自主就这样放纵自己了。

    况且这个房子里面是不会有人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不知从何处有着这种自行的少年略微带着一点蜜汁自豪想到。

    早间起来的时候在冰箱上看到了沢田家光的留言。

    男人说是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叮嘱他记得将放在冰箱中的早餐加热吃掉。

    要不是晚间隐约听到了动静纲吉还真的以为对方就只是早走了一会,取出简单的日氏早餐——自从第一次纲吉在品相繁复的早餐中选择了日式早餐之后,只要是男人准备早餐的话,大多数时间都是这种东西。纲吉将加热好的食物从微波炉里端出来,再看向那个纸条的时候几乎只是略微想一下便知道对方是去处理将近一个月搁置在一边的彭格列日本分部的事务……明明昨天才回来来着。

    这种时候纲吉也只能感叹一句社畜没有人权了。

    不,学生的话……

    叼着牛奶的少年突然愣了下。

    学生的话……大概就是考试之类的吧。

    说到考试……现在是九月末,开学的话是十月……也就是说……

    "啊啊啊我难道又错过一次期末测试了吗?!!!"

    熟悉而绝望的台词再度在沢田家的上空响彻了。

    纲吉求助地看向站在一边的付丧神,"呐,三日月,我不在的时候,云雀学长有来过家里吗?催我去考试之类的?"

    老人家歪歪头认真地想了想,"那位看起来超凶的少年吗……没有哦。"

    "得救了。"还好看起来云雀学长不太在意这种事的吧。

    "不过他身边那个,头发奇奇怪怪的少年来过了哦。"

    "这是说的草壁学长吗?"

    对方眨眨眼:"不知道。"

    话一出口就自知不应该问对方这种问题的纲吉:"……那学长他有说什么吗?"

    "诶多,补考什么的?"只记得只言片语的付丧神想了半天,"对方有请您回来的时候打他电话哦。"

    总算是给了个有用的消息。

    纲吉不着痕迹地呼一口气,不过云雀前辈是忘记这回事了吗……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他心下狐疑,还是摸出电话给对方拨了过去。

    接到电话的草壁一如既往的可靠,在例行公事般通知了他补考时间等事之后顿了顿。

    在纲吉看不到的电话对面,草壁左右张望了下,在确定没人在这个时候会过来之后才改变语气小声说起来。

    大概算是忠告一样的东西吧。

    虽然对方的语气诚恳而真实,说出的话也只是劝说纲吉在考试的时候至少到场。

    这样的话说的他就像是什么凭借家里有钱的老爹横行霸道的学生一样啊。

    纲吉不自觉吐槽着,还是无奈而诚恳地应着对方。

    毕竟对方话里话外确实诚恳并有设身处地地为他思考。

    说实话草壁哲矢也在想自己所说的话是否有些逾矩,不过他也算是从沢田纲吉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看着对方的,在这种关乎学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句嘴。

    心怀揣踹的草壁将手中的电话收回怀里,面上还是一副什么都看不出的可靠表情。而后他抬眼,便直直对上熟悉的黑发少年。

    "委、委员长大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并腿站直,"您辛苦了!"

    刚处理了一批在并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的云雀恭弥也不知是来了多久,好看的黑色瞳孔在上下扫视了草壁两眼之后说不出情绪地转身走人。

    "走了。"

    他说,在走了几步之后看到一脸纠结不知道想说什么的草壁。

    他皱起眉,"草壁。"

    "啊是!让您久等了,委员长大人!"草壁三步并做两上前站在云雀身旁,"刚才沢田君来询问期末补考一事,我已经将流程时间告诉他了。"

    云雀瞟了眼他,只是点点头。

    草壁的脸色更奇怪了。

    这奇奇怪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午间,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草壁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在看向云雀的时候眼神中总带了些奇怪的东西。

    看在对方还算好用,当然重点是他刚才干掉了破坏风纪的家伙们并且神清气爽,云雀难得没有嫌弃一眼就能看出来在纠结什么的少年。

    当然,也没有对对方纠结的事情做个回复。

    偶尔也是很坏心眼的,云雀同学。

    出门的时候纲吉打了个好大的喷嚏,惹得站在肩上的家庭教师和付丧神一同看了过来。

    不知何时回来的家庭教师先生是在纲吉埋头吃早餐抬起头的时候出现的,对方娴熟地站在一个垫了好多垫子的椅子上,慢腾腾地喝着咖啡。

    这个时候纲吉才后知后觉地问到空气中咖啡的香味。

    对方看起来像是已经从沢田家光那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而付丧神在晚间也已经听主君略略说过,所以一行三人好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如果忽略纲吉在拿到自己新的训练表的时候一瞬间扭曲的表情的话。

    黄金氏族的椎斗君也是在昨日晚间来访的,和付丧神一同听了睡前故事之后恭恭敬敬地行礼远去,虽说对方那金色的兔子面具遮住了对方的表情,但在看着那紧绷的下颚的时候,不知为何纲吉总觉得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是再多奇异的感觉在Reborn的加强训练计划面前都毫无抵挡之力,仅仅是一个上午的程度纲吉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退化到只能用手爬着前行的程度。

    而家庭教师先生还稳稳地站在他肩上。

    更重了好吗岂可修!

    敢怒不敢言的少年面条泪。

    付丧神笑着为手脚都软绵绵却还是拒绝抱抱的主君打起帘子,少年算得上是愁眉苦脸地走进去,正巧对上说着"欢迎光临"的山本的笑脸。

    啊啊啊,果然还是这边的并盛更让人安心啊。

    在十年后被带着偷偷逛了物是人非的并盛的少年想着,朝好久不见的友人露出一个笑。